译界漫谈:大数据时代，不要沦为机器的奴隶

 　　译界漫谈:大数据时代，不要沦为机器的奴隶

　　【编者按】日前，中外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模式国际研讨会暨北京语言大学高翻学院开放周活动在北京语言大学举行。大咖云集，精彩纷呈。
　　北京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李长栓教授在发表演讲，指出大数据时代下翻译仍需具备"批判性思维"，不要沦为机器翻译的奴隶。是为"大咖讲堂"第5篇。译世界将推出大咖们的精彩发言内容，请持续关注。
　　以下为李长栓教授的讲话实录：
　　翻译院校不要把培养"机器操作手"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
　　我的演讲题目是"大数据时代坚持培养会思考的翻译"。之所以起这样的题目，是因为我担心大数据时代到来，机器翻译越来越厉害，我们做翻译的都会沦为机器的奴隶，成为机器的操作手。我希望翻译院校不要把培养这种机器操作手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而是在大数据时代让译者和翻译各自起到应有的作用。
　　由于课时限制，我们高翻学院把重点放在培养翻译最基本的能力方面--批判性思维。虽然学会操作机器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会思考。
　　一个案例：人和机器分别翻译"马可·波罗"
　　举个例子：
　　公元1271年，意大利商人马可·波罗，继其父之衣钵，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在中国侨居17年后返回故乡。他不仅是中西文化传承的使者，而且让古老的丝绸之路从中亚延伸至欧洲大陆。
　　这是一位领导的发言。在大数据时代，人们喜欢用机器翻译，那么我们看下谷歌机器翻译的结果：
　　In 1271, Italian businessman Marco Polo, following the mantle 1 of his father, traveled to China, in China 17 years after the returned to Joe Habitat home. He is not only the heritage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messenger, and let the ancient Silk Road extending from Central Asia to Europe.
　　这样的翻译让我们看了似懂非懂。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祝贺机器翻译，它毕竟帮我们打了这么多字！通常情况下，人们会在机器翻译的基础上对译文进行编辑和修改，就算完成了翻译的任务。通过初步人工干预，我们就可以得到这样的译文：
　　In 1271, Italian businessman Marco Polo inherited the mantle of his father and came to China after a long journey. He stayed in China for 17 years before returning to his homeland. He is not only the messenger that inherited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but also let the ancient Silk Road extend from Central Asia to Europe.
　　这样的翻译是大多数人能够接受的。然而在北外高翻，我们注重的不是文字转换，而是思想的交流。翻译过程中出现任何疑问，我们都会调查核实。如果涉及到外国人说的话或与外国相关的事情，我们要查找原始文献。如果涉及到reference（资料来源），无论它是指向文本之内还是文本之外，我们都要查找到reference的具体内容。比如，原文提到"根据《XX法》第X条规定……"，我们就要去查这项法规到底规定了什么；原文说"根据前文所述"，我们要回过头来看看前文到底说了什么；遇到描述方位的内容，我们就要去查地图，看这个地理位置究竟是什么情况。总之，我们要核实原文文本的数据，确定无疑之后再进行翻译。
　　以刚才的语料为例，通过大数据调研（用谷歌搜索），我的学生有了以下发现：
　　1. 马可·波罗并非1271年到达中国，而是于1271年出发、1275年到达中国。原译"In 1271, Marco Polo came to China"的"came"用词不准。
　　2. 继其父之衣钵，感觉像在其父去世后继承父亲的事业，其实是随其父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马可·波罗的叔叔。
　　3. 称马可·波罗是东西方文化"传承"的使者，表达有误。可以称他是文化的"传播者"，但他并未传承中国文化，因此翻译成inherit也不合适。
　　4. 任何文献都没有提到是马可·波罗将丝绸之路延伸到欧洲，如果发言者确实做过研究并证实马可·波罗确实有如此大的贡献，自然无可厚非；这时我们没有权力去改变这句话。但这句话看似发言人随口说出来的，似乎没有科学依据（如不确信，可请作者核实）。
　　基于以上发现，我们可以在译文中改正原文出现的问题，给出与事实相符的翻译：
　　In 1271, the Italian trader Marco Polo set outon the long journey from Italy to China with his father, remaining here for 17 years before returning to his homeland. He was not only an ambassador between Western and Eastern cultures, but also a pioneer on the Silk Road from Europe through Central Asia.【译文来自李长栓、施晓菁《理解与表达：汉英翻译案例讲评》（外文出版社，2012年）】
　　在这个具体例子中，如果我们与发言者沟通，他一定会同意这样的修改，因为我们做得比他好，纠正了很多与事实相悖的地方。当然，如果涉及到重要文献，对原文的任何改动，均须征得起草机关的同意。
　　译者要驾驭机器，不要沦为机器的奴隶
　　译者是沟通者。他不仅是在转换文字，更重要的是参与一项社会活动。我们服务于社会或委托人的整体利益，而不是盲目服从于作者的文字；忠实于作者的意图才是最大限度的忠实。我们的理解要接近、达到甚至超过作者的水平，要表达作者清楚表达、希望表达甚至应该表达的意思，包括必要时纠正作者的错误。我们的表达方式也因此会与原文相近、相同甚至完全不同。
　　翻译教育者的根本任务，就是培养学生的调查研究能力、批判性思维能力、职业精神、精益求精的态度和服务社会的意识，培养他们的使命感。
　　我们译者要驾驭机器，不要沦为机器的奴隶！